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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靈魂急轉彎》影評:人的辯證生存狀態

靈魂急轉彎影評

前天和朋友去看了《靈魂急轉彎》,我們達成一種共識:這是一部比較典型的美國價值觀會拍出的反柏拉圖理念論的片子。我朋友覺得過不去的點在於片子的世界構造還是走了理念為形式、感覺為質料的老二分法,我過不去的點在於其把神秘主義內觀、藝術的陶醉和對物的執念這些不同的狀態都放在同一層面進行負面描述,把處於這些狀態下的人身心強作斷裂,可能一棍子打死了所有超越性,而有倒退到就物而物,就生活而談生活的危險。 對於第一個問題,我認為我們固然可以對二分法做出無數修改,但是它確實還不失為最能切近觀眾的樸素心物觀的表達方式。生前的靈魂世界是純反思、純概念、抽離了感性質料的地方,人在那裡被先天地賦予了一些性格和天材,而地球,充斥著感性質料,使得性格和天材空洞規定性得以真正完善,可以說康德感非常強。其實,片子導演無外乎利用了這種「先驗我」和「經驗我」的對峙,站在「先驗我」的角度去審視「經驗我」,必定會得到睿智的審思和生活的啟迪,《尋夢環遊記》正是如此,通過死後來觀照生命;《靈魂急轉彎》則更進一步,指出此種對峙不僅僅發生在構想出來的生前生後那條邊界上,而發生在人的生命的每一刻,可以說,人的存在樣態本身就是這麼一個域:它是反思、懸而未決的心靈界和現實生存的物質界的總體性,由此,那種便於表達的比較傳統的形上形下生死二元理解結構可以得到一定修正,變成意義的充實和意向意識活動過程的不同階段。 對於第二個問題,我的朋友指出,片子對「好的超越」和「壞的超越」還是做出了一定區分。回顧了一下,我的確記得在生前世界的保險櫃中,一些強目的論者陷溺於物質的異化和對自己的苛求之中無法自拔,變成了黑色的迷失靈魂,而其餘的藝術創造和神秘主義內觀被描述成漂浮在天空中的正常的超然狀態。這種區分另我想起了孔子說過的一句話「不遷怒,不貳過」。其本意是針對情感,認為人不能因為怒於某事,而對所有人都憤恨不平;不應該就一個錯誤而否定對人的全盤評判,這種態度可以運用在對治超然性和超越性的問題上。一方面,如果一個人「遷怒」、「貳過」的負性建構達到了頂峰,這些建構不論是精神的還是物質的、不論是他人強加的還是自身內化的,都會使真正的自我壓縮到很低的地步而以至於消滅,人性的靈動性就完全被異化和束縛,人就將患上「現代病」:最典型的就是男主喜歡爵士樂,不因為爵士樂本身似乎象徵著「自由、靈動的藝術」,也不因為其是男主自我設定的目標,它就不會帶來焦慮乃至癲狂。爵士的發展本身也是這麼一個過程,本來代表著黑人在困苦歲月中的超越與批判性精神的樂曲,卻變成了古典爵士正統、嚴苛的門檻,反過來篩選演奏者。另一方面,如果一個人完全地「不怒」、「不過」,將靈動性擴大到極點,他也會馬上喪失人的規定性,變成「非人」,從而進入超絕的不可言說的境地。片子中像太陽一般的巨型光球「the great beyond」時刻顯示著這點,有非常強的宗教性。調和兩種極端,「能怒」、「能過」的常人正是處在」the great beyond」之下的全部樣貌,他既可以保持一種「先驗我」對自身的審思明覺狀態(生前世界)、又可以保持一種主客體合一的陶醉忘我狀態(保險櫃),顯然,他還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實存狀態,他是過去、現在、未來的結合。

傳統形而上學認為現象世界——地球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人的生存的現實狀態也不過是偉大構建中的一個角落。但角落不是角落,它本身就是一座佇立在眼前的壯美絕倫、熠熠生輝的冰川圖景:一方面,他應該放下那種魚對概念大海的執著,而享受水中的當下;另一方面,手中的落葉、口中的披薩永遠只是象徵,他無法純粹活在感官現實中,也時刻處在審思或忘我的合理超越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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