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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遊牧人生》影評:回憶是最大的愛/敵人

遊牧人生影評

《遊牧人生》,書和電影完全不是一回事,書是講經濟上的貧困,電影則講靈魂的傷口。

弗恩是個受傷的女人,傷口是丈夫過世。

相比之下,她沒了房子、存款和養老金少到無法讓她不用工作就能安度晚年,這些經濟上的窮困,反倒不是重點。

也就是說,這片根本就不是在講「美國老女人怎麼落到窮困潦倒境地「。

我就明白了看片時沒想通的一個情節:弗恩去戴夫家,至少是有點要和戴夫「安定」下來的意思吧?但弗恩受到戴夫很溫暖很有愛的家人們的接納時,她悄悄走了。

後來想明白了。

因為對網友張口就來的「PUA」三個字母好奇,我看了闡述這三個字母的書《煤氣燈效應》。

《煤氣燈效應》這本書裡有一句很俗的話:時間會癒合很多傷口。

這句話很科學。是「很多」,不是「全部」。

書寫得花裡胡哨的,講的內容就是如何認清並擺脫別人對你生活的隱性控制,正如書的副標題寫的那樣。

但這本書,講的是活人對活人的「煤氣燈控制」,情侶之間、夫妻之間、朋友之間、上司下屬之間、家人之間,各種情緒控制以及如何掙脫。書的作者、精神分析師羅賓·斯特恩博士都用各種小劇場演繹出來。

但能控制人的,何止是人?也可以是死人,而且死人往往更厲害,因為活人會在腦中賦予死人越來越強大的力量。

想起一首歌的歌詞:回憶是最可怕的敵人。我甚至不記得這首歌歌名叫什麼,但這句歌詞聽過就難忘。吳青峰真的很懂。

回憶對弗恩來說,不是敵人,是最大的愛人。

弗恩的愛人,不僅有她的亡夫,還有她的父親,以及她的童年。

電影並沒有透露出這些已逝去的人和時光,究竟好成什麼樣子。

但弗恩手指上的婚戒、她被摔破依然想用膠水黏好的盤子(父親送的)、她時不時翻看的童年家庭照片,都在提醒著弗恩,亡靈和往事,是她一輩子能遇到的最大的幸福。

弗恩是這樣。車友鮑勃·威爾斯和斯旺基是這樣。

鮑勃上路,希望有一天能遇到他已經過世的兒子。

斯旺基上路,希望能看到曾經帶給她美好回憶的燕子(?)餵食場面。

鮑勃祝福弗恩,也能在路上遇到她的亡夫。

這群車友,經受得了沒房沒錢,經受不了和美好關係告別,他們希望所有的美好,都能最終「路上見」。

無法和過去道別,受不了建立新關係產生美好回憶之後繼續迎來告別。弗恩身體在路上,靈魂埋在往事裡。

這種生活方式,趙婷在《遊牧人生》中拍出了天地人的詩意和孤高,這是這片最討人喜歡的地方。連我這個討厭詩的人都喜歡。

比吳青峰更懂的諾蘭,則在《盜夢空間》中用很商業的方式告訴觀眾:回憶(瑪麗昂·歌迪亞扮演的妻子)是你(小李演的老公)最大的愛人,也是阻礙你繼續生活的最大敵人。

不敢說全部,就說絕大多數吧,事情都能用正反面來看。

《遊牧人生》中活人的詩與遠方,在《盜夢空間》中是活人的死神。

這是對待回憶的兩種極端表現。

賈森·雷特曼導演了《朱諾》《在雲端》等一系列拿獎電影之後,2011年拍了一部不被欣賞的《青少年》。

比起《朱諾》,我更喜歡《青少年》。

查理茲·塞隆演的角色,生活、事業各種受挫之後,選擇回老家「重過」風光無限的「少女時代」。她認為如果能把當年自己錯過的人或事,「續」上去,或者可以改變糟糕的生活軌跡。

這好像也屬於遭遇現實暴擊之後把自己一頭埋進美好舊時光的一個案例。

塞隆在重溫舊時光的過程中自然鬧出各種洋相,事故多到讓她最終醒悟,鼓起勇氣收拾行李回到大城市過她自己選的人生,儘管暫時看不到美好出路。

時間不是線性的,有人用現在尋找過去,有人則繼續「前進」。

突然感覺,Move on這個簡單的詞組,讀起來還真充滿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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