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遊牧人生》影評：無家可歸，就帶著「 家 」流浪，這個60多歲的女人，如此走完一生

一

2011年的冬天，隨後昂皮爾郵政編碼89405停止了運營，整個小鎮也將關閉。這一狀況，導致當地數百工人無家可歸，為了生存，他們奔往全國各地，在流動的人群和空間裡搭建臨時社區。

60多歲的女人Fern在經濟大蕭條中失去了一切，她選擇做一個長期居住在貨車裡的現代遊牧民，開始了穿越美國西部的旅程。

Fern從儲物櫃裡拿出自己的東西，把靈魂與日用品一同塞進車中，抱著已故丈夫的工作服無法控制悲傷情緒。Fern開著房車，準備如此度過自己這風燭殘年的晚年生活。不停的跋涉，她不停的打零工，也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雖然物質上極端匱乏，生活上貧窮潦倒，但性格上，她依舊我行我素，經常直言不諱。

這是一個堅韌的老女人，她的驕傲使得她無法忍受任何人的憐憫。

忍受孤獨、飢寒交迫的同時，她是浪漫的。

她坐在麵包車裡練習長笛

她為年輕的流浪漢背誦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第十八首。

她開著麵包車穿越內華達州一片寒冷的荒地，目的地是亞馬遜的一個大型倉庫。

這份臨時工作，將支撐她和其他臨時工人撐過長達幾個月的寒冬。

二

《遊牧人生》是一部殘酷的電影。

極端寫實的鏡頭下，是現實的鞭策和無情的壓榨，女主角Fern表面上是悲傷的，是痛苦的，但內心依舊充滿希望。

她是一個勇敢的人。

丈夫的去世，經濟的蕭條，現實的無情，讓她不得不做出改變。

人，活下去的希望是記憶，可是面對人去樓空的房子，記憶又將安放何處？

當她毅然決然地掉轉頭去、投身荒野，她是如此堅定。

華裔導演趙婷，藉著奧斯卡女主角弗朗西絲-麥克道曼的行為，用拋棄浮華現實的勇氣，和對過去說不的決心，忍受飢寒交迫的努力，向經濟危機，老年保障，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反擊。

而所有的這一切，沒有用力過猛的傾向，沒有一絲姿態上的客套憐憫。

一個落魄的老年人，是該無所事事在屋簷下安度晚年嗎？房車裡的終點是應該被憐憫的嗎？

那群和Fern一樣的人的生活是被迫的？是自由的？是咎由自取的？是值得讚嘆的？

在意識形態呈現兩極分化、人群極端對立撕裂的時代，老年人如何生活？

影片看似雲淡風輕，卻拋出了諸多能引起共鳴的問題。

Fern質疑妹妹的朋友關於房產的態度，她不是為了對抗某種既成的「經濟制度」，而是為自己的人生，選擇亮明立場。

「家只是一個名稱，還是你永遠放在心底的東西？」

其實Fern並不真的「無房可住」，她可以跟妹妹、跟朋友、跟暗生情愫的愛人同住，實在不行還有教堂提供的免費床位，但她通通拒絕。

難道這隻像Fern妹妹說的那樣「是因為你比其他人都更勇敢，更誠實」嗎？

高度工業化的社會，讓孤立無援的個人如何做自己？

被迫流浪的Fern，以穿過西部，在漂泊中體認到了生活、生命、生存做出回答。

說得簡單點，Fern在勞動中實現了身心的舒暢，實現了即便是風燭殘年時的自我價值。

三

故事裡所有的人物並不是帶著有趣的靈魂上路，而是與世界不和解的態度，和過去的人生做了一次頭也不回，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斷裂。

車就是家，塵土和銀河則是離他們最近的相伴，路途中遇到的人和事，寫進記憶中，用詩歌頌過往。

白雲蒼狗，人生一夢。

人最終在路上和過去和解，和失敗和解，和自己和解。

最終，也許有一天，我們與無法忘懷的此生摯愛還會再見。

但現在，我們始終得在路上。

這部電影誠然有其不完美的地方，比如過於依賴攝影、畫面和配樂，甚至對於老年化和經濟危機、市場蕭條缺少正面的描繪。

但是，這仍是一部好電影

在這樣的一個故事裡，藏有我們即將面臨的似曾相識的晚年，和許多人無法表達的憂傷寂寥的親情。

本片拿下77屆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金獅獎、第45屆多倫多國際電影節 (2020)、第86屆紐約影評人協會獎 (2020)、第30屆哥譚獨立電影獎 (2020)、第55屆美國國家影評人協會獎 (2021)、第41屆波士頓影評人協會獎 (2020)、第46屆洛杉磯影評人協會獎 (2020)、第33屆芝加哥影評人協會獎 (2020)等無數個獎項。